最近從新聞上見到越來越多情殺案，而且是不分年紀，得不到那刻就要毀了對方，就像萬芳說的：以愛之名，行恨之實。在一種充滿絕對值的關係中，令人疑惑愛情的價值是一種付出還是佔有，本質上是愛別人還是愛自己，在不堪回首的過往中，也讓我看到了自己與別人的迷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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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09 2 24日首次刊登
近兩個月來，一些朋友相繼詢問關於愛情的許多問題，內容千奇百怪，但卻突顯出一個共同的問題，那就是愛情是有價格的嗎？
我並非什麼兩性專家，而且自己的感情也曾處理得一團糟，但奇怪的是，自年輕起，就不斷會有朋友來找我諮詢感情的問題。每次認真聽過狀況後，居然也能說出一些我自己都不清楚的歪理，事後仔細分析內容，居然還能言之鑿鑿。
一路走來，我自己卻經歷了混亂的感情，當過各種狀況的角色，如男友、老公、前夫、第三者、負心人、被遺棄者等……我幾乎都經歷過。看似兩情相悅的開始，卻都有難以想像的過程。
如今要談的這個議題，其實是很多年輕時的理論，卻用身體來實證，透過歲月的風霜，讓原本只是想像的議題，變得寫實而人性。
先來說說幾個近日週遭朋友的例子，當然我絕不會透露當事人的身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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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案例一】用錢買的愛情
中年的Danny，年少時風花雪月，追逐男歡女愛的遊戲，但意外遇到一個深愛的女生，一番死纏爛打的追求後，終於走在一起，但女生的心卻有一部分還懸在前男友身上，Danny為此忌妒不已，不能接受不忠誠的愛。他開始跟蹤女友，變得歇斯底里，易怒而憔悴，失去他開始追求愛情時的溫柔體貼，女友受不了他的壓力，但也無法忘情舊情人，於是選擇割腕自殺，命雖然救了回來，但兩人感情從此破碎。
十幾年後，Danny不再相信愛情，一心一意投入事業，公司日漸壯大，不斐的身價已非當年的窮小子。事業有成後，他身旁也出現越來越多主動獻慇勤的異性友人，發展過幾段不長的關係，但他似乎對感情不再熱衷，習慣用最輕易的代價去滿足對方，上頂級餐廳用餐、開百萬名車接送、不時買昂貴的禮物，後來索性給起了零用錢。他用這些手段來彌補無法時常陪伴情人的現實，但這樣的感情放久了，卻越來越像是交易。
Danny現在最常問我的一句話是，「和女生交往很容易，但我不知道她們到底是愛我，還是愛我的錢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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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案例二】以物易物的愛情
年輕的Michael自幼父母離異，經濟富裕的爸媽，習慣用錢來彌補他缺少的愛，Michael年少起就自己獨立居住，吃喝從來不用愁，只是他不能忍受寂寞，像是被世界遺棄，因此總會不斷藉著和女生交往，來為自己尋找一些溫暖。
後來，他交往了一個乖巧貼心的女友，為他犧牲奉獻頗多，給了他一直欠缺的家，但他多年的飄蕩性格早已扭曲，感受不出安定的可貴，依舊不停的劈腿取暖，藉著激情來填滿生命。後來他遇見一個和他出生相似的Ann，兩人發展成穩定的地下情，但紙包不住火，女友得知真相後，神傷落淚離去。舊愛求去後，Michael本以為應可和Ann穩定發展，但卻事與願違。
和Michael同樣，Ann也來自沒有溫暖的家庭，對生命有著相同的惶恐不安，無法面對孤獨，於是她就Michael一樣，到處找尋愛她的人，不能拒絕任何能帶給她溫暖的手臂，即便只是很短暫的取暖。Michael每次知道Ann劈腿後雖然心痛萬分，卻一再選擇原諒，因為在Ann身上，他像照鏡子般，看見之前的自己，也感受到前女友當初離開他時的那種椎心之痛，但他就是離不開Ann，只因她給了他一個永遠不安定的目標……
Michael坐在我面前，很痛苦一字一句的說著：「我很想放下，可是好難，因為我只有和她在一起才不會孤單……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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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案例三】名牌標籤的愛情
一個出生在幸福家庭的女孩Crystal，她天真活潑且熱心，喜好藝文，有很多知心的好朋友，也有很多分享事情的哥兒們，但是她的感情一直不順遂，原本她以為是自己運氣不好，後來才慢慢瞭解原來她偏好卓越的男人，一些平庸的凡人不是她所能看得上眼，她愛風趣、幽默、成熟、傑出的男人，就如同她喜歡精緻的藝文一般。
後來她總算交往到一個年長的男人，也只有長她很多的人才能符合她的高標準，一切都如她所期待般的完美，他們分享藝術、品嚐美酒佳餚，參與彼此名流的社交，一交往就是九年，原本我還以為他們過得很幸福甜蜜，但卻見她越來越不開心。後來才知道他們多年來其實分分合合數次。
Crystal找我聊感情時，直覺男友越來越沒心，每週兩人只能見上一面，草草吃完晚餐應付，雖然心中已知道答案，但Crystal仍自我安慰，辯稱多年相處不易，要懂得相知相惜。直到Crystal某次終於親眼目睹她的男友原來已和一位年輕女生交往多年，才從這場夢中醒來。
Crystal最常掛在嘴邊的話是：「什麼時候才會遇到真正的好男人？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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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上這三個例子是常在一般人身上發生的故事，其實我還聽過更多荒謬絕倫的故事，留待以後再慢慢道來。這三個故事看似表面無關，其實存在一個共通的問題，就是感情在一開始時，就已被貼上價格了。
我指的「價格」並非只有錢，還包含物質，而物質指的又什麼？我覺得是除了愛以外，一切的附加價值。
男性對女性的物質標準多半是感官的，例如聲音、臉蛋、身材、氣質、美腿、美胸、秀髮……而女性對男性的物質標準則多半是較偏感覺上的，如氣質、談吐、態度、體貼、幽默、穩重。而男女在這樣基本物質之外，會有更現實的考量，就是家世、學歷、工作、財富等。感情中一旦加入了物質的考量後，往往變得不單純，變得像交易，該用自己一生去交換什麼？交換到什麼才會對自己最有利？
男性喜好將女性物化，第一印象永遠是美醜，這是很多人發展愛情的單一價值，卻不知是一個危險的標竿，物質是個無底洞，一個酷愛美腿的人，他永遠會發現另一雙更美的腿。而一些女性在期待尋找安定的同時，卻發現安定還能帶來意外的虛榮，因此漸漸著迷於其中。只是，無論物質如何炫目，永遠無法跟愛情劃上等號，反而只會讓自己的愛更迷失。
太多人把愛情當成可交換的物質而不自知。Danny用錢去買愛情，卻質疑起別人到底是愛他還是愛錢？Michael在尋求感官撫平空虛的同時，也也成為別人躲避孤獨的工具，而Crystal在苦尋真愛之際，卻被愛情前面的符號所制約。我幾乎可以大膽的定論，人只要拿哪一樣東西去吸引人，就一定會在那樣東西上跌倒。
簡單的說就是，習慣灑錢的人只會吸引來貪財的人；慣用身體為武器去吸引人的人也只會引來別人的慾望；喜好名媛紳士的人，也僅只於獲得人前的虛榮，物質是沒有底線的，就像永遠沒有人知道全世界最貴的東西是什麼。
功利的社會價值，老愛吹捧擇偶條件要三高，學歷高、身高高、收入高……一旦一些不符合這些標準的人，好像連談戀愛的資格也沒有。一些中低社會階層的人，只能放棄戀愛直接回到交易本身，用錢去東南亞買新娘，但輿論從不檢討此般赤裸荒謬的倫常關係，反而大力神話那些富翁成功者的三妻四妾、老夫少妻的世紀婚禮，要不就是小開配名模、政要配影星。在這些人身上，完全看不到感情的純度，只見到再寫實不過的交易與互惠而已，這樣的事有必要歌功頌德嗎？
把物質放在愛情之前，眼睛所見也只有對方的條件，像一個獨立的物質般被論斷，殊不知感情最深奧之處便是一種混合的藝術，就像是一種化學變化，兩種原本安定的元素，一旦相混很可能會變成劇毒，而兩種危險物質，結合後卻可能變為甘霖。
我們多少見過一些在外氣質婉約的女生，拿起電話便對老公頤指氣使的畫面，也見過一些兇暴易怒的主管，在老婆面前比貓兒還溫馴，完美的愛情是一種混合後的結果，不是任何一個物質能改變的。
很多人問我怎樣才會有單純的愛？其實人多少會因自己的出生，而有些癖性與喜好，我也是有感情上的迷障，但我發現越是理性其實越功利，因為就是愛不夠深，才需要理性的找理由來說服自己，安撫內心的不安。只是無慾的感情一生難遇，沒有任何理由，就是忍不住思念，沒有猶豫，也沒有慾望，只是不停的想念……
時代的現實，反應在輿論，很早就在物化兩性，好對像很早就被定義，男的要成熟穩重、疼惜老婆又顧家、對事業有企圖心……男性被定義為擁有金錢等同於成功，並被允許以工作之名來犧牲家庭。而女性則要溫柔體貼、溫順乖巧、相夫教子，女性價值多被定義在外貌，有錢有閒還要不醜，即被定義為名媛，拚命高喊只有懶女人沒有醜女人。
很多人為了達到這樣的印象，便扭曲自己的本性，努力去塑造這樣的印象，結果婚後卻露出本性，男的邋遢懶惰，女的嘮叨易怒，如果這個社會能包容更多元價值，讓各種面象的人活得自在，再多的缺點在對的人眼中，卻能變成為難能可貴的特質，只有活出自己，才有機會找到真愛。
有個朋友曾告訴我，她男友愛死她了，每天都要嚴密監視她的行動，一旦和別人有互動，男友就會忌妒生氣。我聽了之後哈哈大笑，這是哪門子的愛，充其量只是滿足個人慾望的收藏品而已，講難聽一點是禁臠，男生只是小心維護擁有的東西，來確保它的完好存在，滿足自己擁有的虛榮，就如同他對抽屜裡的古玩一樣，真正的愛，絕不會是佔有。
對於感情，我只有一句話要說，標上價格的愛情，其實已一毛不值了。
（攝影‧文字/陳建仲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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