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Bird意外來到我家，大概是三個星期前，(見【自由論壇─浴火鳳凰】)。但牠卻於今早永遠的飛走了……
七月初，一隻黃色的太陽鳥突然掉到院中，全身羽毛很髒，翅膀和腳都受傷了，令人詫異的是牠整個頭是禿的，不但不會飛，走路還會一瘸一瘸的，原本我不願意養鳥，但過了一夜見牠仍不願離去，第二天在去買了籠子和飼料。牠一見籠子就立刻走進去，怎樣都不肯出籠，我不知牠來自何處，也不知牠一路受過多少風霜，只知道牠真的太疲倦了。
（小Bird剛來到的那一天，就在院子四處邊叫邊遊走。）
小Bird是我給牠取的名字，意思就是小小鳥，剛來家中的頭幾天，我把牠放在臥室外的陽台角落，那裡很安靜也可遮風避雨，鳥籠的門我用束帶綁了起來，保持牠可以自由進出的動線，整個陽台都是他活動範圍，但幾天之後，卻發覺牠有些憂鬱，整天躲在牆邊的椅子底下不太活動。
於是，白天便把籠子拎到院中，放在一樹蔭下的桌面，那四周充滿豐富的聲響，有蟬鳴、鳥叫，還有狗吠聲，牠果然漸漸開朗起來，會發出啾啾的嗓音，和四周的聲響對話，兩隻大狗也因為牠的存在，而顯得特別的興奮，常好奇的盯著牠看，到了晚上，才再把牠拎回臥室外的陽台去。
之後，每天七點左右，我就會被小Bird的叫聲吵醒，牠一見到我的出現，就會立即回到籠內，希望我帶牠到外面透氣，牠也漸漸寬心，會一整天開心叫個不停，輕盈的聲音，聽來實在悅耳，有時牠還會爬上籠子頂上，去看看馬路上的騷動，或是跳下桌面在院中撿小石頭來磨嘴，兩隻狗就像貼身保鑣一樣緊緊相隨，卻完全不會去驚動牠，從原本排斥養鳥，也慢慢的把牠當成家中的一份子看待。
只是小Bird的鳥叫聲引來社區野貓的覬覦，幾次到院中都發現貓一閃而過，心中開始擔心不已，但不讓小Bird到林間透氣又不行，沒想到大狗小戊也發覺有異，比我還護著小Bird，索性整天就待在桌子下面不走，一有風吹草動吠得比誰都大聲，小Bird也在慢慢和大家建立感情，原本見有東西靠近就要啄，也開始卸下心防，和善的讓人摸摸牠的頭。
幾次幫小B擦澡，才發現牠全身都有傷口，翅膀上有多片紅腫的痕跡，腳也似乎扭到或斷掉，每走幾步路就會跌倒，但牠的喙卻很勇健，常會叼著籠子爬上爬下，看著幫牠擦拭時，牠發出如嬰兒般的叫聲，想起牠也是有媽媽的，也是曾有人豢養過，不知為何而流浪，一路流離來到我這裡，小小的身軀上，道盡了滿腹心酸。
今天一早，我沒聽見小Bird叫我起床，跳下床拉開陽台紗門一看才發現牠已倒在鳥籠中，柔軟的身體似乎才剛剛過世不久。
（兩隻狗在桌邊徘徊不去，似乎也知道小Bird已經離去...）
我想起這幾天牠似乎特別的蹣跚，昨夜摸著牠身體跟牠說話時，牠還累得睡著了，今天卻不告而別了。
我照例拎著鳥籠到院中，大狗似乎都知道發生什麼事了，圍在小Bird的身旁不肯走，讓小Bird和牠們做最後的道別。
（小Bird離去後只剩空空的鳥籠孤單的立在桌上）
三個星期前，我的硬碟突然壞了，卻意外來了一隻鳥，如今硬碟已經修復如昔，鳥也跟著離開了，一切都像回到最初的狀態。
看似不變的生活，卻細膩刻畫著過程，這三個星期以來，多了一些歡樂，多了很多牽掛，和滿滿的不捨。
我想念幫牠洗鳥籠時的踏實，也想念牠開懷的嗓音，和那不屈不饒的求生意志，如果分離是終需面對的事，死亡只會讓人更惦記著美好。
握著小Bird的身體，我站在山谷的邊緣，感覺牠逐漸在我掌中變硬變冷，牠還年幼卻已無緣體驗甘霖。
流浪讓牠飽受顛沛，那雙屬於天空的翅膀，不知已多久沒自由的徜徉，最後我用力將牠拋向山谷，看著牠最後一次的飛翔……
起飛前，我對著牠說：你不會再被遺棄了，不管你將來變成什麼，這是你永遠的家，要記得回家來看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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（攝影‧文字/陳建仲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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