飛碟屋已經拆除,正式的走入歷史。隨著這些房子的消失,卻留下一些讓人深思的問題……

(飛碟屋故事請看【夢想起飛【飛碟屋紀實(上)】】)

原本想寫篇歡樂的事物,但在農曆歲末之際,有些事似乎還在盤整,飛碟屋的終結就是其中一項,因此暫時擱置原本要刊的文,先上這飛碟屋完結篇,也算是替它最後的餞行。

去年12月底,多年不見的朋友來到我網誌來留言,說飛碟屋已經開始拆除了,聽後很焦急,但當時我還在台東工作,無法走開,只能祈求拆慢些,因為還希望能見上它最後一面。







元月2日,我拚命開了10小時的車,從台東趕回台北,隔天就立即趕往三芝飛碟屋。







一到現場果然有警衛在管製出入,我立即轉從加油站旁的堤岸翻牆進入,整片屋群只剩下邊緣最後三、四棟樓在矗立原地,其他的則已成一堆破瓦殘垣。







不遠處還有好幾台怪手,正鯨吞蠶食似的啃著搖搖欲墜的屋舍,大型的FRP彩色外殼破碎的散落滿地,巨大的撞擊和破裂聲,像是飛碟屋的嗚咽,心驚之外還有些傷感。







站在還倖存的那幾棟屋子下,是我從來沒有站過的位置,抬頭一望,巍峨的彩色圓弧,遮住了頂上的藍天,頭一次覺得它們是如此的巨大與雄偉,可以感受到這僅存屋子,對於未來命運的了然與忐忑。數十年的風霜,數不清的日月星辰,即將走到盡頭了,我摸著屋子的外牆,心中念著:老朋友,別再擔心了,時代雖容不下你,但不是你們的錯,而是擁權者無法容忍失控的事物。消失會留下更大的空間,勇敢的去吧,這段時間,會有許許多多人記得你們。









沒多久,施工人員就發現我的存在,客氣卻不耐的把我請出圍牆之外。我隔著牆與它們相望,看著眼前的大海靛藍依舊,但那兩座最後的房屋卻更顯蕭瑟,隨風陣陣撲來的塵土與緊逼的怪手,提醒著我這是最後時光,身邊許多圍觀的民眾也紛紛拿出像機,站在牆外留下飛碟屋最終的身影。




(2009年1月 飛碟屋與我的最後一面)



不忍心見完整的它們,終被敲擊粉碎,最後我默默的離開了,看著照後鏡中它們漸遠的身影,今日一別已成永恆。







一週後我再度前往三芝,所有的飛碟屋都已不存在了,只見成堆的土礫堆,和幾台怪手在剷除周邊的斷垣,入口處則有一車車運送廢土的貨卡進出,警衛看到我時,無奈的對我說:你來晚囉,全部都沒有了。







站在熟悉的堤防邊,望著沒有飛碟屋的空地,感覺非常陌生,像一個從來不曾到過的地方,相同的海天卻少了那股靈性,天空不再優雅,大海也不再深邃,灰翳取代了湛藍,不知是心改變了情境,還是它們一併帶走了想像。這裡也不再有遊客逗留,彷彿它們不曾存在過似的。






(同樣的景,但卻少了飛碟屋的身影...)


人心是容易健忘的,因為環境從小就灌輸我們,要把眼光放在未來,但未來之後還有未來,那是一個只能想像而無法到達的地方。

飛碟屋的正式消失,留給我許多省思,明天是否會更好,只有明天才會知道,但眼前的一切,卻是生命的全部。







長久已來,我喜歡回顧過去,卻很少寄望未來,因為只有曾經發生的事,才是最寫實的人生,未來不過是過去與當下的推演,但在當代的價值中,人們卻愛用遺忘來拋棄過去,用麻痺來安撫當下,用假想來勾勒未來。人一生的歷程中,總把最多的期待,都放在一個未知數中,這是一種激勵的方式,還是一種逃避的方法,我真的不知道。

當遇到事與願違時,就寄望未來尋找退路,也因為這樣,讓很多人無法正視生命中無法閃躲的苦。而很多選擇走上絕路的人,則是已對明天絕望,希望停止它的到來。






(少了飛碟屋,三芝海邊只剩一片寂寥...)


飛碟屋的一生,如同一個希望的起落。建造的人,觀賞的人,想像的人,藉由它去撞擊時代的價值,無奈時代太無情,無法包容它的存在,因此便用標籤和符號去扭曲它,並以一個崇高的目標來支持消滅它的理由。如果時間只讓我們學會遺忘,那當下的一切,也只不過是無止盡追尋未來的一個序曲。這樣的人生,到底是要彰顯什麼?藉由飛碟屋的消失,似乎顯露了現在與未來的斷層。

從初識飛碟屋開始至今,近三十年來,我從少年走入中年,它和我曾共同擁有自己的黃金歲月,多年來它身上的豔陽與風雨,都已成為過去,但留在記憶中的,永遠那麼清晰。






雖然看不見它們的未來,卻深深刻著過去。也因此,它們的離去,讓海洋更顯孤寂。





(15年前飛碟屋的外觀還很完整漂亮,已非的人事,和消失的房屋,此情此景只能留在回憶中...相關文章【流星】)


(攝影‧文字/陳建仲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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