未來的未來封面2    

 隨著大選舉的逼近,再次檢視這篇舊文,感嘆依舊...........

 

第一次刊登於2011.11.4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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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藍與綠】

總統大選逐漸逼近,人心也顯得鼓譟,政治信仰突然重要了起來,甚至還凌駕於親情和友情,政治認同就像一切價值,非敵即友,如果心中沒有人選,就像會被時代遠遠拋棄。信仰的義意,也代表對這片土地的愛,每天我們都在相同符號中去找尋彼此的慰藉,在名嘴的口水聲中同仇敵愾,候選人在人們心中,最後只會剩下兩種人,就是「愛台灣」和「害台灣」。




圖說:1991年立法院長梁肅戎於議場動用警察權,將衝上主席台的立委盧修一架出去,加劇了兩黨議會的衝突,私下還頗有交情的兩人,都已先後過世。


無奈產生信仰的同時,也相對製造出迷失,信的越深迷惘越大,投射給候選人太多的關愛,神格化他的地位,冀望他帶來的逆轉,這像是一種催眠,只有感性而無理性。然而,這些光環卻都在選後開始褪色,因他沒達到我們的預期,只能硬著頭皮硬凹下去,無奈之餘,已不知該如何來自圓其說。

嚴格來說,這不算候選人的錯,是我們投注了太多嚮往,抽離掉選戰的劍拔弩張,英雄成了血肉之軀凡人,應運而生的便是失落,日本首像小泉純一郎、美國總統歐巴馬、韓國總統李明博,他都在如日中天的聲望中,得到人民的擁戴與信賴,卻在選後逐步跌入萬丈深淵,人們情緒的起伏,像極了一個鐘擺,隨著選舉飄來盪去。






臺灣大小選舉不斷,舊戲新映不停的重播,只有主角一直在換人,候選人只在意選票,選民只在意色彩,這一切早令我麻木不仁。看似民主過程,但是經年累月下來,又闡揚出什麼高貴的價值?社會有因此更加包容嗎?人民有變的更加富裕?心靈有更加喜悅嗎?答案都是否定的,反而出現的是,一次比一次更加赤裸、更加八卦的撕裂情感,在一齣齣親痛仇快的殺戮戲碼,政治只剩下色彩的認同,再多的人情義理,也只是這些烽火裡的灰燼。






長年對峙下來,讓很多人因此獲利,政黨奠定死忠的基本盤,企業有了壓籌碼的角色,媒體賺進滿檔的廣告費。對立就好像一場權貴陽謀,被這些共犯結構所供養,在那裡好獲取所需,但這樣的內耗下去,臺灣的未來又會是什麼?飆高的房價、低迷的景氣、新高的失業率、賤價的農產品、谷底的生育率,和已不知該所措的芸芸大眾……恐懼讓人們冀望改變,也是到了該換主角的時刻,但依舊還是那套內鬥的爛劇本,演員一直換結局卻都一樣。






我們無私愛戴的人,在他們擁有權力之後,有捐棄私己的慾望,像我們愛他那樣愛我們嗎?有願意真切的來苦民所苦嗎?還只是不停算計下一刻的位置?只是,讓人不解的是,人們始終無法記取這些教訓,每到選舉時刻,再一次聞聲起舞,義無反顧肝腦塗地,在候選人漫天口水中,又當起他們的墊腳石,再被人狠狠的踐踏過後拋棄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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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交 際】

十幾年來,因為媒體工作的關係,多少都曾和藍綠領導有過接觸,這些過程點滴在心頭,疑慮像散不去的陰霾。






1990年我任職省府報社,與其說這是個媒體,不如說這是闡揚政令文宣的媒介,每天行程除了既定的新聞,最重要的工作就是隨侍老闆省主席連戰,和大老闆總統李登輝的身旁,紀錄他們每個行程。那時我才知道,原來,一個領袖要做那麼多無關國政的事情,一大早先接見外賓,接著主持落成揭幕,中午和工商團體餐敘,下午趕赴各大典禮致詞,緊跟著又出席地方活動,晚上則赴宴政商名流宴,這些事情日日周而復始,說穿了全都是錦上添花,卻鮮少見雪中送炭,真正需要花時間去體察民意的地方,多半卻只是蜻蜓點水掠過。






那時我有個困惑,他們一天行程滿成這樣,是用什麼時間來治國?難道會是在三更半夜嗎?這些場合沒有他們會而失色嗎?還是拋頭露臉本身就是一種領導鞏固的方式,用人脈去攏絡自己的政治利益?我常想,如果民代拿跑紅白帖的一半時間,花在監督和問政,臺灣的議會效率將會是全球第一!




圖說:1990立法院‧立委於院會時在議場較量領帶花色。


人民選出來的領袖,理應日理萬機,以國人福祉為己任,決策臺灣未來的命運,而非只是一個高級公關,終日穿梭在各大活動中,卻將國政委託幕僚獻策,這些應酬或許帶給主辦者尊榮,卻也讓自己更無暇思緒。或許這些交際的工作,應是交付副元首的最佳任務,否則難道他們所領的巨額公帑,就只有等待備位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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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慾 望】


圖說:1992阿扁擔任立委,連續幾年被記者票選第一名的立委,質詢行政院長郝柏村時,憤而將不合理預算書當場撕毀。


1994年,我進入中國時報主跑藝文,和惱人的政治已然脫鉤,2002年某一天,出版社好友稍來消息,意外讓我和當時的總統發生交集。當時阿扁甫上任總統一年多,聲望仍如日中天,出版社想仿效美國總統柯林頓,出版一本他的攝影寫真書,請我捉刀掌鏡,這樣的工作千載難逢,對一個攝影師是極大挑戰,我當然欣然允諾。






前後和阿扁相處了大約幾天的時間,去了一些連媒體也到不了的地方,包含他的官邸、私人座車、空軍一號、台南老宅、童年的學校……跟拍時享盡特權,車隊在馬路上一路暢行,前方還有警車開道,從車窗中向外看,被交通管制造成的大排車陣,一雙雙擦身而過的無奈眼神,熟悉到令我想起,我也曾經是車陣中的一員,遇上趕時間卻動彈不得時,心中的咒怨可想而知,而這只是總統的車隊,那五院院長呢?還有各地方首長的呢?想想他們一天之中會耽誤掉多少人的時間,如果犧牲的代價如果是值得,那吞忍也就罷了,但我心知肚明,答案都是一樣的不堪。因為高官們總是忘記,他們被賦予的特權,是要背著千萬人的期望,而非只在尊榮個人。






當時阿扁聲望仍高,三級貧戶靠自己的打拚終於當上總統,成了一篇民主的佳話,所到之處都是萬人空巷。他回麻豆老家的那天,小鎮幾乎擠到水洩不通,我見到許多歡欣鼓舞的臉龐,也見到阿扁身旁太多卑躬屈膝的人,權力真的讓人迷炫,很容易讓自己迷失在掌聲中,忘記站在這個位置的初衷,也忘記那一雙雙如秋霜般厚繭的手,曾經那麼死忠的把一張張選票按給了他。曾經,他是底層人民心中的神話。

權力讓自己以為是一切的中心,而忘記了身上的使命,為了保有自己的慾望,煽動死忠的民眾,製造政黨的對立,和地方派系妥協,與財團暗通款曲,一切的目的,只為了更能緊握慾望。






幾年來,對照起阿扁的今昔,最耀眼的立委,寄與厚望的總統,如今卻已成階下囚,天地之遙令人感慨,成敗都在自己掌中,就看是為了人民,還是為了己私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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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官 僚】

2010年,離開媒體成立公司好幾年了,從事一些影像和美術設計的工作,以為從此真的和政治絕緣了,但是它還是不放過我,在公司的案子中有部分業主是公家機構,多半是委託設計製做活動文宣,做了幾年也都賓主盡歡。但總統馬英九因選舉的到來,一些他從來不曾參與的活動,也開始要拋頭露面,這可大大驚動主辦單位,從上到下無一不心驚膽顫,一些中央單位也生硬介入,不但要審稿還會大加指點,明明是場歡樂的節慶,硬要加上突兀的口號,把原本活動的視覺破壞殆盡。






不只文宣受到干擾,連活動當天總統與院長的致詞稿,也需要協助完成,就這樣我在清晨六點起床,努力潤飾著馬英九和吳敦義的講稿,老實說要在八股到極點的內容中,找出嶄新的觀點還真是困難,完稿之餘真想補上一句:三民主義統一中國,中華民國萬歲!這是我國小到國中,老師叫我們念了上千次的一句話。






活動當天,只要總統、院長蒞臨,地方首長一定尾隨,業務局處首長也必到,甚至連中央到地方的民代都會來,有時連村里長都來湊熱鬧,現場官蓋雲集,每位致詞者上台光念彼此頭銜,就要花上好幾分鐘,內容全是相互褒揚的話,內容貧乏不打緊,他們是坐在有著遮陽棚的貴賓席中,而一旁被動員觀禮的民眾,卻是站在烈日中汗如雨下。仔細一想,這畫面還挺荒謬的,這些翹著二郎腿的大官,不都是懇求我們要給他機會,要來全心服務我們,帶給大眾福祉的人嗎?為何如今卻活像他們的臣僕,只能在旁揮汗充數,如有人騷動,便立即被安全人員給予白眼。






放眼這些官員,加上隨扈、侍衛、警力,少說也有上百人,他們光是半日薪資起碼數百萬元公帑,只為了官場倫理,而不得不來陪襯,浪費的不都是人民的血汗錢?人民不但要花錢供他們用,還要投票給他們享特權,主僕關係完全倒置,像這樣的場合,全台各地每天都在發生,月月年年永無止休。






這樣官僚文化,令人深痛惡覺,之前曾和某縣政府合作,基層工作人員都很認真謙和,但是首長某一些幕僚,挾著長官對他的倚任,態度高傲蠻橫百般刁難,只為了能討得首長歡心,枝微末節的地方一改再改,卻不見對整體的具體建議,極盡逢迎拍馬之能事,這種怨氣,吞了一次數年難消,對他們,我只能用八個字,才能淋漓形容,那就是「對上哈巴,對下雞巴」。






如果無法遏止這種長年諂媚的官場文化,不能體悟人民才應是頭家,政府絕不會有任何效能,更甭說什麼體恤民意之類的話了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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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前 瞻】

廢話說了這麼多,那究竟要投給誰,有人只想知道這個,先別急,看完這段真實歷史,答案就明瞭了。






民國97年,我接到一個工作,要替潘文淵紀念獎的頒獎典禮,撰寫開場影片的文案,老實說我才疏學淺,對潘文淵完全不了解,不知道該如何起筆,後來努力收集了一些資料,這才漸漸了解了這段不曾經歷的歷史。






七○年代的臺灣,是個風雨飄搖的時期,退出聯合國、中美斷交,臺灣像坐困愁城的孤島,當時的社會還是客廳即工廠的年代,根本沒有電子產業,一個小學畢業生,有6個工作機會,一個大學畢業生,卻只有0.6個機會。






1973年,時任經濟部長的孫運璿,基於僵化法規讓人才難尋,獨排眾議決定成立財團法人工研院,不受政府監督,規避臺灣僵化制度,才得以重金延攬海外專業人才返國。同年爆發石油危機,行政院長蔣經國,舉債興建國內十大建設,擴大勞動市場的內需,創造就業機會,至於資金的缺口,他告訴秘書長費驊,一定要找一個突破的項目來做,提升既有的產業,來支應高舉的債務。






隔年,時任行政院秘書長的費驊,找上了上海交大的學長潘文淵共商大計,當時潘是RCA普林斯頓實驗室的總監。就在1974年2月7日早晨,費驊、孫運璿、潘文淵、方賢齊(時任電信總局局長),四人聚在台北南陽街的小欣欣豆漿店,潘文淵當場提出一個構思許久的積體電路藍圖,對當時的環境這個想法還太前瞻,但卻引起大家詫異並決定勇敢一試,就這樣,在這個小小豆漿店的一場會議,讓希望種子開始萌芽,徹底影響了台灣日後數十年的命運。






潘文淵加緊擬案,在短短四個月後的7月6日,向經濟部提出「積體電路計畫草案」,經濟部長孫運璿下午立即召開會議,為因應這個計畫,成立了電子工業研究所,並組成七人小組,在潘文淵的擘劃下,工研院和美國RCA牽訂十年的技術轉移合約,由於這個計畫需要一千萬美元的高額資金,以臺灣當時的條件,很多立委並不贊同,認為風險太高,後來是由孫運璿一人扛下所有政治責任,才讓計畫才得以遂行。






於是,台灣派出了第一批學員13名,赴美RCA受訓並學習製程技術,當時的種子學員史欽泰、曾繁城、曹興誠都還仍是青壯年,如今都已是滿頭白髮的科技大老。3年後,1977年,臺灣自製三吋晶圓成功,為臺灣的IC產業邁出關鍵性的一大步,將臺灣從一個原本勞力的工業區,轉型成技術的工業區。






1977年,孫運璿繼續和國防部協調,希望徵收他們於新竹的軍事用地,他與李國鼎聯手積極打造科學園區,3年後1980年,「新竹科學園區」順利落成,臺灣成了全球少數能生產積體電路的地方,半導體從此成了台灣未來二十年間的龍頭工業,當時投資的一千萬美金,在前瞻與勇氣下,替台灣帶來了數兆的產值!

潘文淵先生為了能奔走台美兩地,提前申請從RCA退休,他的夫人也因此放棄了在美18年的教職,這一切的變動曾一度讓潘夫人惶恐不安,但最終還是被先生的熱忱感動,她曾說先生心中,永遠是國家第一,個人幸福第二。






潘文淵先生先後領導臺灣百餘人的TAC團隊,造就無數的科技人才,替臺灣電子工業奠定康莊大道,他的風度翩翩卻從不居功,也甚少於公開發表言論,一生沒領過台灣薪水,也不曾在台灣定居,卻用滿腔的愛國熱血,寫下一份決定台灣命運的計畫書。






當年積體電路還是個太抽象的概念,需要極大的勇氣和想像力,如果說潘文淵是個創意的發想者,那一路支持他的孫運璿就是這場革命的總舵手,一個風雨飄搖的時代,許許多多人放棄個人的富貴,無私的奉獻心力,在歷史轉折的關鍵,成就了科技半導體王國,徹底改寫島國的宿命。

潘文淵在1995年辭世,孫運璿於2006年往生。在最險惡的時代,卻見到最強韌的情操,在他們身上,標出了政治家與政客的不同。對照今昔,令人不勝欷噓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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究竟我該投給誰……不妨讓候選人來告訴我,那些還只停留在互揭瘡疤、互相挑釁、互噴口水的人,我該如何投得下去?






從某個角度說,誰當選結果都是一樣,政治已淪為集體犯罪,偶爾的角色互換也鬆動不了這頑強的結構,我們寄望民主救星也喜歡找代罪羔羊,造神同時也模擬出惡魔,似乎把所有的錯全部推諉給一人,一切問題都將不再,如果真是這樣那太簡單,把你認為誤台灣最深的人,全部都抓去關起來,你認為政爭就從此平息,勾結就不再出現,慾望因而捐棄嗎?






任何人當選,明天或是明年會有什麼改變嗎?如果非要決定,不想再含淚投票,人民的選擇其實沒得選,他們渴望的我就通通都蓋給他。






臺灣的未來將要選出新的領袖,新的領袖又給了我們什麼未來?而那個攸關台灣命運的藍圖,又在哪裡?








(攝影‧文字/陳建仲)


ps.寫這篇文和選圖真是折磨人,要先來好好休息一下,就請朋友們自由來發表看法,也歡迎有政黨理念朋友來表達己見,只要不涉及惡意人身攻擊,這裡絕對百無禁忌可暢所欲言,空間交由大家自行揮灑,也就不再一一回覆了,還盼請多多見諒!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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