攝記是「攝影記者」的縮寫。這份工作,花了我人生最璀璨的十年,前幾日某次和舊日同業的一日遊,彷彿重逢了過去的自己。

文接【光影人生25--色計



〔燈 塔〕

吃過了精緻可口的法式料理後,一行人離開了充滿地中海風情的夏朵,朝著台灣最東的三貂角燈塔前行,那裡是我很愛的地方,每次騎重機經過時,總會上去再三流連,臨海的峭壁燈塔,就像台灣東北海的一座明燈。




依慣例大家又找來雅楠和東北角風管處的員工,當起臨時演員,意象的傳遞是微妙的,人總是希望透過美好的感覺,來找到投射的點,多年間我一直扮演這樣的資訊傳遞者,但真實中又看到那種營造的假象,往往以為傳遞了美好,最後留下的卻是矛盾。






有時需要一些更強烈的肢體情緒,來表達人與人間的甜蜜,在媒體、婚紗、外拍中,我們都不斷在堆砌這樣的視覺。然而仔細一想,在真實生活中,這樣的感覺太飄渺,幾乎難見其蹤影,是人們愛築夢,還只在滿足遺憾?






每當站在燈塔前,想起沿途穿越的墓碑,就像走過死亡的幽谷,當拋諸滿身的塵囂後,盡頭就是世界的伊甸園,如今,我只愛沒人的燈塔,少了歡樂的氣份,卻多了一分浩瀚。






巨大的建物中,拔地而起的身影,襯出天空的喜怒哀樂。






三貂角步道大概是整個東北海岸最美的一條小徑,蜿蜒而遼闊,在這裡感受海風輕拂身體,讓心中的鬱悶也隨風而逝。






優美的公路將山與海連在一起,如今拍照的時間不比當年那麼長,少了那份沉甸的壓力,反而更能夠看見從前被忽略的轉折。




〔沙 雕〕




一路北上來到了福隆,今日重頭戲終於登場。一年一度的福隆沙雕藝術季正在如火如荼趕工中,由於工作的關係,每年都會來福隆好幾次,踏上跨越連結沙灘的彩虹橋時,心頭總會一怔,碩大的拱橋橫越水面,彎折的曲度看不到盡頭,像一條直通海中大道,橋上的人來人往總是特別的生動。






走到橋中央時,我都會停下腳步,看著波光中的海灣,福隆的美是有層次的,一層接一層,和墾丁的碧海藍天不同,少了耀眼的光彩,卻多了醇厚的美感。






一到沙雕區入口,就看見由我們公司所設計的活動主視覺,透過師傅的巧手,一點一滴被雕畫出來,那感覺非常令人雀躍,也再再證明了,相機能更自在的活著。






今年的沙雕特別請到美、日的高手來參與,美國團隊是一組五人的專業沙雕公司,他們作品極為巨大,傍著後方的大海,聚沙成塔,建構成一座堡壘。






美國隊才抵台一天,尖頂的雛形就已完成,效率之高令人咋舌。






日本團隊只有一人,是位超帥型男,原本作品已完成,卻因美國隊的整地撞擊而出現裂縫,在無法修復情況下,決定放棄原有作品,重新雕塑,也因此引來許多記者的注目。






日本沙雕師傅帥氣的外型,藝術的氣質,比藝人還耀眼。意外無法預料,但他並沒有浪費時間來懊悔,態度已決定了成功與否。






沙雕實在太過精采,保證比岸邊情侶更有看頭,我將另開一篇專文詳盡介紹,在此就不多贅言,歡迎大家5/29起,能親自前往福隆海岸參與盛況。




〔劃 舟〕




不同於福隆的熱鬧,比鄰的龍門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氣氛,寧靜、優雅、古典,就像一幕時間的停格。






在一天的密集採訪後,主辦單位通常會安排一些餘興節目,來慰勞記者們的辛勤,於是我們來到龍門划獨木舟,由於無風也無浪,非常適合划舟,除了舒緩身心外,湖光山色的旖旎風光,也能藉水波倒影,盡收眼底。






在媒體生涯中,曾經接觸過許多事物,看似有很豐富的生命經歷,但老是覺得少了些什麼,我想就是一份自在吧!一個能讓自己無憂無慮的片刻。






攝影記者有時令人羨慕,能進入一些特殊的地方,拍攝下珍貴的畫面,但卻也容易被相機束縛,何時何地都放不下手中的相機,有時已不知是為何而拍。






橋上的人,盯著湖畔間的舟筏,交錯的柵欄團團將他們包覆,同樣的空間卻有兩種心情,當下的自己,彷彿也看到了多年前的我,心感受不到腳站的地方。




〔美 食〕




鼻頭的阿珠海產店,是當地出了名的美味,晚餐大家就在這裡餞別,食物都已經上桌,卻沒見到餐具,只見大家不停的拍寫,原來連飯局都是一場採訪活動。






老闆娘阿珠活潑健談,人如其名妙語如珠,常逗得客人開懷大笑,而他老公卻是個怯生木訥的大廚,兩人拿菜合照時他手還發抖,面對僵硬的畫面,後面突然有人喊上一句,兩人乾脆親嘴啦!只見阿珠喜孜孜的嚷嚷:「這個好耶,我也已經hot很久了!」只見她老公的手抖的更兇了。






時常在雜誌上看到美食圖片,都是色澤飽滿,香氣四溢,讓人垂涎欲滴,背後都是經過攝影記者的巧手,面對美食當前還要苦思佈局,真是違逆人性。






這張照片讓我吃驚不已,好像在照鏡子。從小到大長似乎沒刻意向誰下跪過,但我卻發現在自己在拍人物時,取景時會忘我的向對方下跪,有時單腳,有時雙膝跪,有一次低角度拍攝,還趴在地上行五體大禮,老覺得若沒用到跪姿,會拍不出好照片,沒想在別人身上也見到這儀式。




〔後 記〕


這是我離開報社多年後,頭一次和這麼多媒體混在一起,卻不是以攝影記者的身份參與,當年我匆匆地出辭呈,有很多人都不知道原因。

當時因報社人手縮編,我從藝文線被派任開始支援跑影劇新聞,每日都得拍那些我覺得虛假不已的東西,永遠都是女星擠胸扭臀,搔首弄姿的畫面,但為了生活的安定,也就強迫自己麻木的承受。有一天近半夜時刻,突然接到報社通知,說剛和王菲分手的謝霆鋒,和新歡張柏芝下榻在東區的亞太會館,要我去飯店門口盯哨,因為兩人極有可能偷偷外出去夜店狂歡,非捕捉到他們幽會的證據不可。





整夜,我就像個偷拍狂,躲在飯店的門旁,好友盧哥重情重義,知道我一定覺得心中委屈,特地前來陪我一起盯哨聊天,整晚我手上的菸沒停過,一隻接一支抽著,那刻我痛恨手上的相機,更恨自己這份工作,曾經對攝影懷抱的理想,早已蕩然無存,它成了偷生的方式,守著再沒意義不過的畫面。

離去時已清晨五點,枯耗一個晚上什麼也沒拍到,拖著疲憊不堪的身軀,望著如魚肚泛白的天空,捻熄手上最後一隻菸,頭也不回的揚長而去,沿途我頭腦突然清晰起來,或許餓死都比這樣活著更悲壯一些。




那天起,我心中決定,要把相機從工作中抽離出來,讓它當起自己的主人吧。








PS‧這兩篇到底是〔色計〕還是〔攝記〕?前者是一種誘導閱讀的手段,後者談的傳播資訊的媒介,我想兩者都有吧!但我現在收入主要來源卻是<設計>。非常歡迎大家自由發表感想,但這幾天我想休息一下,僅回覆需要回答的留言,還盼請大家多多體諒。



(攝影‧文字/陳建仲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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