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些事你童年敢做,但年長後卻不敢做,有些事你年輕時不會做,年老時卻急著做。時間隱藏許多生命的密碼,隨時都在改寫血液中的DNA。


連續四天端午假期,我那兒都沒去,大部分時間都在書房聽音樂看書,連這裡都很少上來,我謹守一個哲學,逆著河水的方向前行,當大家都在動時我要靜,當大家都靜時才是我動的時刻。

我不喜歡有太多人的地方,往返的時間成本,旅行的品質,對週遭的感觸,都會被滿滿的人潮淹沒,這幾天我享受著安逸愉快的寧靜生活。

這幾天我想起一件事,不知從何時開始,文章中的文字越寫越多,動輒三千字以上,每到貼文的時間,就會開始焦慮不堪,不知應該先寫什麼,或是該寫些什麼,才不會辜負來這的朋友,這壓力日積月累下,開始有些不堪負荷,一度考慮想關版一陣子,讓自己能好好的休息一下,累積更多的能量再來分享。

我曾經計算過,我每一篇文回覆留言的文字量,遠比本文的文字還要多,也因此讓很許多人好奇,我是從事什麼工作,怎麼會有這麼多美國時間,可以花這麼多的時間在blog上面。

老實說我和大部分的人一樣,都有一份餬口的工作要顧,我是用私人的休息時間,來仔細看每一個朋友的留言,不論是來聊天、分享、詢問,或是指責,我都會認真的對待,這份無給職的工作,雖然非常辛苦,但我卻意外知道好多人心中不為人知的故事和心情,某個程度來說這部分的收穫,遠比我寫文分享還要大上許多。

好了……牢騷發完了,今後我要節制一下文字的數量,陸續增加一些小品,像「關於愛情」系列那種沉重的文字,累死自己也折磨讀的人,暫時要停一陣子,今天就來一篇圖多文少的小品文吧!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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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5月30日星期六】

下午山上風和日麗,連續兩天假日待在家中了,再待下去會有些罪惡感,很怕被鄰居認定是宅男,不甘不願的背起相機,就到家不遠處的碧潭去晃晃吧!





來到碧潭見到金碧輝煌的吊橋。

我對碧潭很有感情,以前人很少,湖岸很清幽,清晨還有淡淡薄霧,晚上有些荒涼,從小至少聽過有數起淹死人的事件,據聞湖底忽冷忽熱,連一些泳將都會無故抽筋溺斃,傳聞的繪聲繪影,平日人煙一直不多,卻是年輕學子們約會必來之地。

我剛開始拍黑白照片也是來這取景,如今看見滿滿的人群,反倒懷念起以前那淡淡的恬靜。





岸上有許多商家可承租腳踏船遊湖,從小父母三申五嚴禁到碧潭戲水,多年前做過一次腳踏船,踏到湖中央時很心驚,怕傳聞中的水鬼會把船弄翻抓交替,那次之後就沒再遊過湖。





許多民眾坐在搭起來的木平台上休息,接成一條人龍,共享受這假日午後。





在噴水池前,幾個孩子跑到噴泉中,相互嬉戲追逐,金色的夕陽映在他們的身上,像幅波光粼粼的畫。

我不禁羨慕起孩子們的天真,年幼時也曾這麼無憂無慮,但年紀越大,受得教育越多,制約卻反而越大,大家要壓抑內心的情緒和感動,不喜形於色的面對環境,說著相同的話和做著相同的事。

年幼時對那滿滿的熱情,早已在成長中煙消雲散,有時不禁懷疑教育是抹去了每個人特質,還是教會我們如何掩飾?





碧潭的假日拜單車道之賜,熱鬧程度已不可同日而語,相同的橋面卻帶起不同的風景。我看不到從前那片神祕寧靜的潭水,以前離家好遠卻總是不辭千辛前來,如今離家不到十分鐘的車程,卻顯得有些意興闌珊。



<朋友相機拍的>


回程時踏上碧潭橋,見到兩個打赤膊的阿伯,旁邊圍了一群人圍觀,我以為是有人落水,趕緊湊上前去看看。





結果居然看到阿伯爬上了吊橋的繩索,哇!他想幹嗎?曾聽過有人從橋上是投湖自盡,但眼前的阿伯卻顯得一臉雍容自在。





只見阿伯站在圍籬的鋼索上,向下方探望一下,還大聲叫下方的腳踏船移動一下位置,以免危險。



<朋友相機拍的>


突然間,阿伯轉過身面對大家,在相機中我看見他剛毅的直視前方,似乎在凝聚瞬間的勇氣。





突然,阿伯向後一仰,腳掌和欄竿成了最後的垂直,也是和這橋最後接觸的剎那,他用一個顛倒的角度來仰望湖水的美。





第一位阿伯跳入水後,另一個精瘦的阿伯同樣翻過橋的護欄,站在結構的鋼樑上,從他的角度往下望,才知道這高度起碼有十層樓高,站在護欄內的我向下望都覺驚恐,何況是他站立的位置。





阿伯聚精會神的緩緩舉起雙臂,就像一隻鳥翱翔前的寧靜,所有人都屏息以待。





接下來,阿伯奮力的向下一躍,那一刻,我很好奇他在想什麼?又要多大的勇氣才能跨越這步?



<朋友相機拍的>


他像一隻翱翔的獵鷹,飛越了山頭,飛過了船頂,筆直地向湖面撲去。




<朋友相機拍的>


落水時濺起的水花,留給橋上太多人驚嘆,有人竊竊私語談論他們的年紀,看似六十幾歲年紀,濺起的水花就像他們生命中的煙火般燦爛。






回家途中已是夕暮時分,天色濃郁而迷濛,彷彿抹上一層低彩的芳醇,襯著旁邊的老房子,這是一天之中最迷人的時刻。

剛剛橋上的阿伯,讓我想起兩個星期前採訪劉大任時,他對人生的註解,他說:三十歲之前,每個人都是迷惘的,因為沒有人篤定自己要做什麼,而三十到六十歲之間人生只有四個字,功、名、利、祿,而人生是六十歲才真正開始。

他的話讓我想起我認識的一些音響店老闆。很多都年過半百,卻都迷上單車運動,他們不再像年輕時汲汲營營賺錢,反而全心全意的去騎車,彼此相約去環島,假日一座山一座山的爬,年輕人登不了的頂,他們憑著毅力一步步的去實踐,就像這兩個阿伯也一樣,或許只有當人們看到有限的時間,才會清楚自己還有多少未完的夢。





一天中最美的就是日出和日落,就像是人生中的童年和老年,一個天真的散發光和熱,帶給了人無限的希望,另一個卻曾走過熾熱的正午,就在黑夜來臨前留下天空最後的燦爛。







午後的這趟漫步讓我看到了一些事情。迷人的生命光譜,是決定在它的彩度,阿伯這張跳水前一刻的肖像,我把他正式收納為我的人像作品,希望能時時刻刻提醒我,當我來到這樣的年歲時,也要懷抱著同樣的勇氣,在縱身躍下的那刻。此時,人生還有什麼關是過不了?


2009 05 30 寫於新店家中





PS.最後一張的圖為宋哲文1946年生
他是台灣、碧潭『懸崖跳水』開創者
也是跳水最高高度 ─ 23米記錄保持人
2010年的中秋節,是他在碧潭的最後一跳
意外中典藏的影像,也記下他熱情的生命謳歌
詳情見<煙斗客32 光譜>
2010 10 03





(攝影‧文字/陳建仲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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